其他选手多少有点被震撼到,下意识地慢了两步。
刚过半,钱若谦就和第一名并列,在弯道处死死地追咬着。
“老钱,牛逼——”
“你他妈要能跑到第一,我就去灵隐寺给你上三炷香,祝你长命百岁早生贵子——”
徐显嘶吼得快要破音。
钱若谦听了一耳朵他的“加油”,差点腿一软直接给跪下来。
这tm都是什么“兄弟”。
对面派来的卧底,打算气死他的吗?
再往前推50米,钱若谦终于找准机会,从第一名身边跃了过去。
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。
同一时刻,第三棒的选手们开始上场就位,林溪深呼吸一口,手指还在微微发抖。
身旁的跑道站了人,但林溪没有注意。
直到对方侧过头,似惊诧,似喜悦地开口:“咦,是你啊。”
林溪下意识扭头——
(⊙o⊙)不认识。
但对方的脸,似乎又有一点微妙的眼熟。
对方笑起来的时候,像是毫无阴霾,跟那种特别儒雅的人偶一样,只是眼里还带点友善的光泽:“我看过你的比赛,真厉害。”
像是夸得真心实意的。
但林溪更窘迫了。
他素来对这种有点“自来熟”的陌生人很无措,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,何况他这会儿也不方便写字,更没办法和对方交流些什么。
还好这会儿接力棒已经到了第二轮选手,随着距离缓缓拉近,林溪心跳加速,也再顾不上身边的“选手”。
巧的是,咬得很牢的第一二名,对应的居然就是他们的两道。
“时月江。”
旁边突然开口。
林溪诧异地看过去。
时这个姓……
“这是我的名字。”时月江对他笑了一下,很快追回去等待着接力棒,“来不及聊天了,林溪,我注意你很久了,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你。”
“唉,不过我跑步不好,你等会儿让让我啊。”
林溪有些恍惚。
都姓时。
可是这两人很不一样。
他们长得不一样,性格更是不一样,“天壤之别”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差距。可唯独那句“你让让我”的语气,好像都带着一点点相似的、似在哄人的意味。
也就这么一点相似性。
但林溪的心,却因此变得安静下来。
三秒,两秒,一秒……
接力棒到了他的手中,他撒腿就跑。200米的距离,有时候显得很短,但这会儿又显得那么长。
拿到接力棒之前,林溪无数次地想过,自己一定要拼命往前跑。
绝对、绝对要拼命跑。
可是,才刚过了十米。
双腿好像就变沉了一样,难以迈动。
林溪:没有命能拼了啊呜呜呜……
跑步废柴的身体,并不会因为他的决心,就在一日之间突飞猛进。也因此,他很快看到,刚才还在说“你让让我”的隔壁道选手,飞快地从他身边蹿了过去。
林溪:……
啊啊啊啊。
骗子!
或许是因为多了点“怨念”,也或许是因为前面多了个可追逐的“目标”,林溪死撑着往前追赶。
追不上也好,起码要保持住差距。
不然——
怎么对得起像“眼镜”那样,为了拿参赛就有的“5分”,跑得面红耳赤差点晕过去的同学;
怎么对得起那些团体赛上,平时嘻嘻哈哈的、以捣蛋为己任的男生们,却在球场上收敛了所有的笑容和不经意,紧张又严肃地砸向一个个篮筐;
还有用力跳进去的一个个沙坑,摔得七荤八素的两人三足,无数次、为了留得久一点而奋力躲避的排球……
当不在意的时候,年少的男生女生,能够随心所欲地说出:“运动会而已,就算拿了第一,有什么用吗?”
青春期的少男少女,对“集体主义”嗤之以鼻,对“团队荣誉”不屑一顾。
大家更喜欢讲究个性。
可是,这个集体早就融入了骨血里。
不在意的时候,或许还能无所谓地说出:“运动会成绩有什么用?”
可它总有一个契机,比方说在看到自己班级排名第二的那一刻,融在骨肉里的集体意识,似乎悄然复生,能在一瞬间占据所有的心窍。
“林溪!!!”
此起彼伏的喊声,夹杂着那清晰的、专属于他的加油呐喊。
好想、好想赢……
林溪眼前好像快恍惚了,他的肺部快要炸开,但他终于撑到了目标点,把接力棒递交了过去。
时星野接过接力棒。
林溪脱力地往地面上坠,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那一双含着水光的泛红的眼里,透露出来的是怎样的祈求和渴望。
时星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怎么办啊,能追上吗?”
谢枝雪的手里满是冷汗。
她们这处观众席,气氛比其他班更为焦灼。
看得出来,林溪已经非常、非常努力,但的确他那一棒已经拖下了不少进度,不仅把原先微弱的领先优势让了回去,还落后了第一名起码三四十米。
对于200米的跑道来说,不算长,但也绝对不算短的一个差距。
“早知道这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