弗兰的精神海就可以被划分到高危这一类了。
林修月犹豫了一秒,张开翅膀,一头扎进了面前的黑暗之中——边陲行星最危险混乱的地界深处。
......
一个瘦小的男孩奔跑在窄道上,赤裸的脚掌踩过地上泥泞的水坑,泥点溅到一长一短、皱皱巴巴的裤子上也不在意。一只手紧紧护着胸前藏着的甜味营养液,青紫的嘴角扯开一个欢快的笑。
边陲分发的营养液都是没什么味道的,难得今天有一支带着甜味的营养液。
他的妈妈是个omega,她怀孕了。
他会有一个弟弟,或者妹妹。无论对方是什么性别,他和妈妈都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。但最好,别是omega。
想到这里,弗兰的眼神有些黯淡。omega在这里很难生存下去,必须依附于一些强大的alpha。
搓了搓冰凉僵硬的手,想着要快点把这只唯一的甜味营养液给他妈妈,他加快了脚步。
跑到他们住的那个破房子的门口,正撞上一个粗俗的alpha从他家里一边穿衣服,一边骂骂咧咧走出来。
看到这个男人,弗兰脸色大变,冲上对他拳打脚踢:“你这个混蛋!我妈妈她怀孕了!说好了今年你都不会再来,会让她好好生下孩子的!”他的声音有些尖锐。
男人不耐烦抬脚踹他,一声脆裂,胸口藏着的营养液碎了,弗兰跌在泥水坑里,破风箱似地喘着气。
“妈的,要不是看你年纪小,长得不错,长大能卖个大价钱,老子现在就踹死你!别再不识相吵吵嚷嚷,我没给你们钱吗,没人要的小杂种,没有我光顾你们能活吗,滚开,别挡道!”
男人不耐烦踢开他走了。
弗兰艰难爬起来,一眼看见了小小十来平的屋子里倒在地上的女人,她头发乱糟糟的,衣服破了,眼睛也失去了神采,颈后的腺体破破烂烂。
有血,在地面上漫开。
他的瞳孔剧烈颤动,似是要碎开,张开嘴,却没有发出声音,也没有在呼吸。
下一秒。
时间飞速倒流。
男孩再次狂奔在脏兮兮的窄巷里,满脸喜悦地揣着唯一的甜味营养液向家中奔去。
站在电缆线上的乌鸦把一切收进了黑漆漆的圆眼里。
林修月想到了许禁,许禁的精神海是一座真实的监狱,他把自己囚在深处,无人踏足;弗兰的精神海不是囚笼,胜似囚笼。
这里每个人的心底都是一座囚笼。
“这简直是在自虐。”他叹息着想。
扇扇翅膀,挥散围拢过来的黑暗,从电缆上飞下去。没干别的,身为鸦科大佬,他现在要欺负人了。
......
弗兰听见了胸口的碎响,他摔进了泥坑里。
红着眼愤怒抬起头,却看到那个可恨的男人在他面前滑稽地手舞足蹈起来。
不知道打哪飞来了只乌鸦,好大一只乌鸦,张开翅膀有一只鹰那么大,嘎嘎叫着啄男人的脑袋和眼睛。
“该死,滚开!哪来的畜生!走开!”
就算是这片地区实力拔尖的b级alpha,也拿这只乌鸦没办法,那只乌鸦身法灵动,又聪明得跟成了精一样,alpha一开始还想抓他,结果根本抓不到,只能被戏弄得狼狈逃跑。
赶走了讨人厌的alpha,乌鸦在他脑袋顶上盘旋着,像是在找落脚的地方。
对方盘旋的身姿竟让人看出几分令人心折的清丽优雅。
弗兰飞速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,紧张忐忑地把脏掉的地方包起来,让干净的地方朝上,然后铺在自己腿上,“这里,这里给你落脚!”
就算是他浑身上下最干净的地方,也脏得令人脸红。
不过这只爱干净的乌鸦没有嫌弃他的衣服,落在了他的腿上。
“你是特意为我来的吗?”弗兰憋红了脸,紧张问。
乌鸦没有回答,而是用喙的尖部啄了下他的胸前,就这么一下,在他胸前碎得收不起来的营养液,神奇地被修复成了完好的样子。
弗兰看得目瞪口呆,乌鸦又人性化地用翅膀呼了下他的脸,飞向屋子里。
他想起自己的妈妈,握紧营养液,蹭地跳起来往里跑。
看清楚屋内的情况,弗兰脸上浮现出悲恸,他将将要破碎之际,被身旁的响动惊醒。
乌鸦啄了啄不知哪搬来的高级医疗箱。
弗兰立马的清醒过来,面色空白,嘴里喃喃:“对,得赶快给妈妈治疗!”
他手忙脚乱地在乌鸦大佬的指点下,操作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医疗箱,折腾到半夜,女人的情况稳定下来,他抱着她,把那瓶营养液一点一点喂了进去,扶到床上躺下,盖好被子,脱力靠在床边。
昏昏欲睡之时,乌鸦蹦跶着拖来一只毛毯,费劲围在他身上。
弗兰睁开眼睛,蓦地笑出了声,伸手把还在兢兢业业展示他灵活鸦嘴的林修月占有般抱进怀里。
乌鸦的身体对他现在这个年纪来说,有些太大了,他还没法像是藏起营养液那样把他整个藏进自己的怀里。
“我会长大的,乌鸦先生。”长大到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圈住他,藏起他。
“我会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,让你可以随时有落脚的地方,不用担心弄脏你的爪子和羽毛。”
“我会努力赚很多钱,给你买很多好东西,”他蹭了蹭乌鸦油亮顺滑的羽毛,“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?”